敬告读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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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人权双周刊编辑部
永远难忘的生日
2010年10月28日,我的47周岁生日,注定要成为我永远难忘的一天。因为在这一天,我和我的未婚妻程建萍(网名为“王译”,推特号为“@wangyi09”,下称“王译”)收到了无锡市警方送来的“贵重无比”的生日礼物——非法扣押及随之而来的传唤、行政拘留。王译更因此还被河南警方决定劳教一年。
2010年10月28日,本来是我和王译约好去办理结婚手续、领取结婚证的日子。此前,我们商定要办理结婚手续,王译说,到10月28日那天去办,双喜临门。谁知,就在那天,我在公司办公室被三名便衣国保带走,无任何合法手续;王译在我们家门口被警方带走。那天早上我上班时离开家门前和王译说的那声“再见”成为了我们痛苦的回忆。
我被带走后,非法扣押在无锡市国际饭店1921房间,直到次日中午,警方才向我出示《无锡市公安分局崇安分局传唤证》,传唤理由是“涉嫌其它扰乱大型社会活动的行为”。之后,国保就开始询问我关于10月17日那天我在推特上发的那条推文——大意是“反日游行、砸日系产品这类事,多年前郭泉他们就干过,没啥新花样。其实最给力的是立即飞到上海,砸了世博园的日本馆”。我如实告诉他们,因钓鱼岛渔船碰撞事件,国内一些地区发生了反日游行。10月17日下午,四川省绵阳市也有反日游行,推特上有人在网上直播。我和王译每人一台电脑正在看。当我看到游行队伍中有人把路边行人手中日产的摄像机、照相机、手机等抢夺过来往地上摔砸,我很气愤,因为这是私人财产,这样做是违法行为。我当时就发了这条推文。王译看到我发的推文后就加了五个字“愤青们,冲啊!”。国保认为我发这条推文是煽动网民去上海世博园砸日本馆,扰乱社会秩序,我坚决予以否认。我和王译向来反对这类“反日”、“反美”、“反法”游行,而且我发这条推完全是出于嘲讽,讥笑那些违法破坏他人合法财产的行为,主观上我没有煽动的故意,客观上没有发生任何后果。
但是,无锡市公安局崇安分局于2010年10月29日下午6点向我出示了《无锡市公安局崇安分局公安行政处罚决定书》,判定:“2010年10月17日,华春辉在无锡市薛家弄48号302室家中,通过互联网,以在推特网上发帖的方式,煽动网民到上海市打砸世博会日本馆,欲扰乱上海世博会的正常秩序。”无锡市警方据此决定对我实施行政拘留十日。
在这段关押审讯时间,国保毫无人性。我在被带到国际饭店后,他们强行扣押了我身上所有物品,我要求和家人打电话也被拒绝。我告诉他们,我有严重糖尿病,每天需要监测血糖、注射胰岛素,每次餐前要服药,但这样的合理要求也被他们拒绝了。在决定对我实施行政拘留后,我根据《行政复议法》和《行政诉讼法》的规定,要求和我的律师通话,口头委托律师立即提起行政复议或行政诉讼,国保还是拒绝。我要求在被送到拘留所前和家人见面或打电话,还是不允许。当时,我的气愤无以复加,说“世界上怎么还有像你们这样毫无人性、没有良知的畜生啊!”当我被押送到拘留所时,对方拒绝接收,要求妥善解决了注射用胰岛素问题后才能进拘留所。在拘留所所长和送押的警察协调好后,我才被送入拘留所。
在拘留所时,我最担心的就是王译,而且我预感她也一定失去自由了。2010年11月8日,我的拘留期满,从拘留所出来后,我立即拨打王译的手机,但听到的是“你拨打的手机已关机”。我从几个渠道问询后,终于知道,王译在同一天,比我晚一个多小时被失去自由,当晚她受到了难以启齿的侮辱。
2010年10月28日,无锡市公安局南长分局国保大队长张永忠带领5名警员把王译押送到南长分局扬名派出所。在扬名派出所地下室的一间询问室里,国保先叫来一名女警,对王译进行全身搜查,女警甚至把手伸到王译内衣、内裤详细检查。在确认王译身上没有录音录像设备后,这帮国保就如野兽般侮辱王译。张永忠坐在王译的腿上,王译推开他,他就再次坐下去;另一国保吴伟不断揪扯王译的头发,还拿手指不停地点戳王译的额头。王译愤然撞墙,被一名国保拉住头发,恶狠狠地说:“想死!没那么容易,要让你慢慢地死!”在折磨了很长时间后,王译又累又饿,昏昏欲睡,国保就拿出牙签,撑着王译的眼皮,说不能睡。有一位国保对她说:“以后你到无锡来的话,来一次打一次!”这些畜生将王译一直折磨到次日下午。
2010年10月29日下午,无锡市公安局南长分局以王译在2010年10月17日在“推特网”上转发华春辉的“砸世博园日本馆”等帖子,并发帖“愤青们,冲啊!”、“快去砸!”为由,指控她煽动网民到上海去砸世博园日本馆,并处罚行政拘留五日。
2010年11月3日,王译拘留期满,但一直到下午3点才从拘留所出来。一出拘留所,王译就被河南国保带走。11月5日,王译被带回到河南省新乡市长垣县(王译的户籍所在地),软禁在新新快捷宾馆555房间,直到2011年11月15日,新乡市劳动教养委员会决定对王译劳教一年。
突如其来的迫害,让王译非常愤怒。11月15日,王译被押送到位于郑州市管城区十八里河镇的河南省女子劳教所,劳教所以王译身体不适合收教为由,拒绝接收。王译也提出自己身体不好,要求体检。警方迫于无奈,次日押送王译到医院进行常规体检,发现其心脏不好,“心肌缺血”,胆囊里有结石。王译向警方表示,她两年前曾患“结核性胸膜炎”,差点失去生命。但警方对此并未所动,当天中午再次押送王译到劳教所。劳教所在对王译进行收教前常规检查时,王译的血压为150/90mmhg,再次拒收。下午,警方将王译又押到医院检查。在王译被明确诊断“心肌缺血、胆石症、高血压”的情况下,河南警方出具了王译符合收教条件的证明,当天晚上王译被送进劳教所。
王译就因为网上的一句话,遭受到无锡警方和河南警方的两次处罚。为此,王译说:“我抗议劳教委对我作出一年劳教的处罚,原因之一是该决定明显违背司法中一事不能两罚的有关规定。我已经因为转一个帖子而被无锡警方拘留5天,现在又以同样一件事要劳教一年,这是公然违法;之二我所转发的一条推特,只在前面加了‘愤青们,冲啊!’五个字(现在推特还能查到),没有任何违法意旨,也更没有造成任何现实违法事实,如此将我劳教显然是于法无据,于理不通,与事实相违背;之三郑州十八里河女子劳教所要求依法体检是合法合理的,是依法行政的表现,河南警方企图不通过体检将我送入劳教所是公然藐视法规。我强烈要求无罪释放我。解除对我的劳教决定!”
2010年10月14日到18日,中共十七届五中全会召开。在会议公报中,明确提出要“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,切实维护社会和谐稳定。”难道对王译做出这样的处理是正确处理吗?答案是否定的!此次判处王译劳教,推特留言只是个借口,其真正原因,是因为一直以来,王译始终在为弱势群体呐喊,投身于维权一线行列,参与了国内许多重要的维权活动。如:2006年,王译与郭永丰先生共同呼吁公民增强监督意识,建了诸多公民监政Q群;同年,为湖北襄樊高莺莺事件呼吁、募捐;2007年为博白计生事件呼吁,与网友共创“愤怒的博白”,向世人揭露真相;2007年,声援重庆最牛钉子户吴萍,抗议强迁;同年为400名黑窑童工家长呼吁,控诉黑窑,并组织网友实地帮助寻找失踪童工;2008年为民主党主席郭泉先生被强行拘押呼吁,组建Skype“郭泉声援团”;2009年,重庆陈杨因悼念遇难者被劳教,王译为其呼吁,并募捐;2009年,浙江温州歌手黄伟先、辽宁热血青年张怀阳、河南宁文忠,因悼念“六四”遇难者劳教,王译为他们呼吁、募捐;同年,声援“结石宝宝之父”赵连海;等等。特别是,2009年,王译和李国宏策划组织《中国公民行》活动;2010年春节,她又在网上发起《黄丝带贺年卡信使》行动,呼吁社会关心关注狱中的志士;2010年4月,王译参与现场声援福建三网友活动,起到了重要作用,并写下《围观创造历史》一文。
加拿大作家侯文卓在《重建道德 捍卫人权——采访维权女英雄王译》前言中说:“王译是维权领域的很有代表性的女性之一……她不是很声张的人,也不是喜欢讲大道理的人”,“她这样的人是中国真正的希望:低调而勇敢,温和而诚恳,侠义心肠,对于警察也温文有礼。她的存在让我们看到,在中国这样腐败的社会里,人性中的光辉一直不灭,而古道热肠依然是大家在浊世的安慰和力量。”
11月12日,是伟大的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先生的144岁冥诞。孙中山先生在领导同盟会推翻帝制独裁的过程中,说:世界潮流,浩浩荡荡。顺之则昌,逆之则亡。一切反动世界潮流之事,必将灭亡。
今天,是西方的一个极为重要的节日——感恩节。我多么想对王译说:亲爱的,感恩节快乐!可是,王译被关在高墙内,我只能对着苍天呼唤:王译,快回来!
2010年11月25日
http://biweeklyarchive.hrichina.org/article/76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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