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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人权双周刊编辑部

不虚此行
——北京劳教调遣处纪实(七十三)

野靖环

(接第158期

门顶上有一个睡眠灯,从去年的8月份起,天黑时就只能开睡眠灯,一直到睡觉都不许开日光灯,晚上在班里看书学习是很累眼睛的。

我坐在离门最近的位置,继续写字;其实我看不清自己写的字,因为晚上要把眼镜交给小哨统一保管。我在给杨亚楠写一个建议,建议改变集体放茅的方式,现在这样太影响休息了。

杨小梅站在了写字台的头上,她的影子挡住了那一点儿光线。这样一来,我连纸上写过字的地方都分不清了。我往右边挪了挪,让我的纸移出她的影子,可是她竟然又站到了我的身边,后背朝着我,歪着身子,挡住纸上的光线。

我说:“你离开这儿,我看不见。”

她不说话,还是那样歪靠在学习柜上。

我实在忍不住了,推了她一下,她一点儿没动。她很胖,也很有劲儿。于是我转过身来,用左手使劲地推她的后背。

她叫喊起来:“你给我弄疼了。”

我知道她是在瞎咋呼,没有搭理她。她就叫卢静起来看她的后背,卢静说:“你让刘芳看吧。”

杨小梅就拉开门叫刘芳:“你看我的后背,她给我挠成什么样了?”

刘芳一看:“哎哟,都红了。”

杨小梅就叫起来:“今天谁也别睡觉了,都起来找队长。”

卢静她们起来看时,我也看了,确实是有三个很粗很红的手印子。那几个人也叫嚷起来:“野靖环打人了,都给挠红了!”

杨小梅的皮肤很白,只要轻轻地一捏就会出现一个鲜红的印子。洗澡的时候,她自己会把皮肤搓出一片一片、一条一条的红印子,就像要流出血一样。

很快段队长来了,看了看杨小梅的后背,然后对大家说:“别嚷嚷了,全筒道都睡觉了。”

可是杨小梅还是不住地嚷嚷,段队长就把她叫到大厅去。又过了一会儿,段队长回来了。

她说:“你们都写一个东西吧,说明一下情况再睡觉。”

于是我就把经过从头到尾写了一遍,十几分钟就写完了,交给段队长。

她看了看说:“嗯,写得还挺清楚的。”然后就催她们快点儿写。

李晴也写完了,代元元和卢静就按照李晴写的抄了一遍,段队长都拿走了。

一会儿,段队长和杨小梅回来了。

段队长说:“都睡觉吧,谁也不许说话了。”

我对段队长说:“请段队长跟杨小梅说,我是4点钟起床放茅,1点不能叫我。”段队长对杨小梅说:“你别叫她了。”

我赶紧躺到了床上,一天就盼着这一刻。可是夜里哪能好好睡觉啊?有人坐在我的床头盯着我,随时记录我睡觉的情况;现在又两次把我叫醒,心里被痛苦充满了。

杨小梅站在我的床边恶狠狠地说:“野靖环,你等着。既然你动手了,我就能叫你延期,叫你吃不了兜着走!”

还好,这一夜杨小梅一次也没叫我。

第二天早上,代元元还没起床,杨小梅就站在她的床前,让她看后背,代元元惊叫了一声:“哎哟!怎么成这样子了?”

杨小梅说:“我要让大夫做鉴定。”说完就出去了。

代元元起床后跟我说:“你给杨小梅挠成这样了,这都到了早晨了,那后背还有5、6道血印子呢。早就说过了让你沉住气,你这不是沉不住气吗?你既然动手了,麻烦事就来了。”

听代元元这么一说,我一下子就明白了。我只是用左手使劲地推杨小梅的后背,可能是手指用劲了,所以杨小梅后背有三个红红的手指印;可是今天早上竟然变成了5、6道被挠的血痕。

我说:“我没挠她。”

代元元说:“那你就说不清楚了,反正她背上有5、6道血印子。”

我问代元元:“昨天夜里你看的是这个样子吗?”

代元元说:“反正现在是这样。”

下午,杨亚楠进了北二。她平静地说:“你给杨小梅弄伤了,应该向她道歉吧?”

我说:“是。我当面向她道歉。”

她说:“不用当面道歉了,你写一份书面的吧,现在就写。”

今天不是周六周日,不许我动笔,但是杨亚楠破例了。

我很快写出了两页草稿,刚刚工整地抄了4行,杨亚楠就进来了。她二话没说,一下子把高板上的纸全部拿起来。

看完了,立马变了脸,恶狠狠地说:“这就够了!你还以为真的让你道歉哪!”

我的心忽的一下提到嗓子眼,“这就够了”是什么意思?她要拿我写的东西当证据!

杨亚楠把代元元叫出去。代元元拿着几张纸回来,小声地对李晴和卢静说:“这些得重新写,要写看见了。”3个人围着一个高板坐在小椅子上,由李晴先写。几个人一会儿说几句、一会儿写几句。3个人证明看见我挠杨小梅了、看见杨小梅的腰上被挠出了5、6道伤痕。李晴写完之后,代元元和卢静照着抄,代元元还说别抄的一字不差。

看着她们当面写假证明,我就明白“这就够了”的意思了。

杨亚楠,你是一个国家公务员、是人民警察,是共产党培养的年轻干部,你为了达到个人的目的,竟然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!

你让代元元们作伪证、说假话,这就是“教育、感化、挽救”吗?

你把诚实的人“教育”成虚伪的人;
你把善良的人“感化”成恶毒的人;
你把正直的人“挽救”成奸诈的人。

我的气愤和无奈到了极点。


(未完待续)

 

(《中国人权双周刊》第159期  2015年6月12日—2015年6月25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