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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人权双周刊编辑部

专制是权力腐败的根本原因

石天河

关于腐败原因,有各种不同意见。有的人说:“腐败并不是专制体制造成的,在资本主义国家的民主体制下,同样有贪污腐败的现象。腐败只是一个法制问题,法制健全了,腐败就可以得到抑制。”有的人说:“腐败是经济高速发展所必须付出的成本。在经济发展过程中,政府官员的腐败,是历史的规律性现象,是不可避免的。腐败和反腐败,只能是一种长期斗争。”也有人说:“上世纪五十年代,自从枪毙了刘青山、张子善,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,基本上杜绝了贪污腐败。由此可见,只有无产阶级专政才能对贪污腐败采取最有力的治理手段。”

以上的这些说法,表面看来似乎都有一定的理由,但是,都没有对当前中国腐败作出准确的分析。例如说,“资本主义的民主体制下,同样有贪污腐败的现象,为什么要把中国出现的贪污腐败归咎于专政体制呢?”这样一种说法,似乎是用“任何政府权力都可以产生贪污腐败”来否认“专制权力”是造成贪污腐败的原因。这种说法,实际上忽略了中国当前出现的腐败现象,其特点就在于它确实是一种“体制性腐败”。说“法制不健全”当然是有道理的,但是为什么中国制定了许多反贪污腐败的法律,成立了各级反贪污腐败的执法机构,却不能有效地抑制腐败分子“前腐后继”的势头呢?为什么一个“政府官员申报财产”的制度长时期都不能立法呢?

近十多年来,许多几千万、几十亿的大案的主犯,往往都是中央一级、部委一级的“朝廷重臣”;省自治区一级的“封疆大吏”;市县一级的“长字号”要员以及国家企事业单位的主管及其亲信。如果不是“体制”的原因,贪污腐败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程度吗?不久前,人们在谈论“一把手”无人监管时,可以说是看到了专制体制一个最显眼的病斑。其实,并不只是“一把手”无人监管,在专制体制下,除了上级对下级的监管之外,平级之间的互相监督和下级对上级的监督都是很难实行的。而“官官相卫”、“徇私包庇”、“互相勾结”、“串通一气”的风习则早已形成;“集团化”、“部门化”、“行业化”、“网络化”甚至“黑社会化”犯罪已经司空见惯。在这种情势下,单纯地想诉之于“法制”,岂不成了“法制迷”吗?法律无论如何也只是纸上条文,没有人执行,法律能有什么效用呢?而法律所以得不到有力的执行,主要原因就在于“贪官”和“法官”、“检察官”以及“纪委书记”等等都是专制体制下党内之“同志”。

资本主义国家当然也有贪污腐败,甚至数额巨大,但由于他们有权力制衡机制,有在野党、反对派以及舆论的监督,因此他们的法律能够执行,腐败可以得到惩办和制止。由于其权力受到多重制约,别说“一把手”,就是“总统”,也要受制约和监督。所以,民主体制中贪污腐败不至于普遍,乃至发展到危及国家安全的程度。克林顿闹了一次“拉链门”的绯闻,便因媒体揭发而遭到独立司法调查、国会质询和弹劾;而中国官员包二奶成风,禁而更烈。比较之下,我们就不难领会民主制的“权力制衡”的作用。

“贪污腐败是经济高速发展的成本”,这种说法只是表皮地从现象作盖然性的判断,是没有什么实际依据的。经济高速发展并不一定与贪污腐败有必然性联系。新加坡和香港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,同时也“廉政”,贪污腐败并非是他们必须付出的“成本”。相反,中国的许多腐败大案,却是出现在经济并没有发展的贫困地区,贪污的甚至是救灾款或社保基金。

在共和国建国初期,“专政”似乎是强有力的,还的确起到了雷厉风行的“反贪污”作用,出现过前所未有的“清廉政治”。但是,今非昔比,历史是不会走回头路的。当时,共产主义意识正处于兴盛高峰,有精神引导力量,对干部有普遍的制约作用;同时,那时的中国普遍贫困,官员们一般并没有多少现金过手,而且对官员贪污有严厉的制裁,所以,“清廉政治”能在一段时间内实行。可是,随着权力滥用,消灭异己,权力也必然走向腐败。毛后,共产主义意识瓦解,金钱成了衡量一切的砝码。由于专制体制没有对权力的制约和监督,权力便成了最值钱的“货币”,权钱交易应运而生。试想,如果不对体制作根本改革,没有对权力的制约和监督,怎么能制止权力腐败呢?

事实上,在建国初期的“清廉政治”,只是专制体制的临时效应。从专制体制内在结构来说,它不仅自身潜在着权力滥用、权力寻租,而且它还存在着不可抑制的腐败。因为,专制权力的结构,是金字塔式的,其顶端的最高权力只能集中于一人,他的权力是无限的。毛泽东发动文革,党、人大、政府都不能制止他,宪法、法律更可撇过一边。毛泽东自己说他是“和尚打伞——无法无天”,是“马克思+秦始皇”。专制体制就是权力决定一切,想怎样就怎样,包括可以贪污腐败,只是其程度取决于权力的大小。再说,在最高权力之下,一级又一级,有多层权力,而每一层权力,又形成许多小金字塔。小金字塔也是一样,顶端是“一把手”,他们除了接受上级权力领导,同一地区的人代会、政府、司法,都在他领导之下。而且他在用人上,必然要选择对自己绝对忠诚、可靠、亲近、唯命是从的人。“一把手”就是“土皇帝”,不仅其个人腐败不受制约,而且他身边还会出现一个腐败集团。

专制体制中权力者也可能是清廉的,不过那要是靠个人的德行——道德或信念来维系。50年代,官员清廉,因为那时有共产主义意识;但共产意识瓦解,官员们转而以利为尚,腐败自然也就汹涌而来。所以,要建设现代化中国,必须抑制腐败;要抑制腐败,必须进行政治体制的改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