敬告读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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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人权双周刊编辑部

不虚此行
——北京劳教调遣处纪实(六十一)

野靖环

(接第146期

自从法轮功给我寄信之后,我的来信都被拆开后再发给我。我问李颖为什么又开始拆信了,她说不解释。

后来,李颖说又有法轮功给我寄来小报了,信就不给了。

3月底和我妹妹见面时,我告诉她,法轮功给我寄小报之后,所有人的信又开始检查了。让我妹妹到检察院、劳教局反映,要严格保障劳教人员的通信自由权。

朋友们寄给我的信也被扣下了,杨亚楠说:“只能与家人联系。”

大家都给我寄挂号信和特快专递,照样被拆开后扣下,直到朋友们到邮局查询,被邮局追查之后才发给我。

每个月只能给家里写一次信,我是非常珍惜这个机会的。其他人还可以给家里人打一次电话,我是被包夹的,不许打电话。

4月份,我几乎每个周六周日都要用一天的时间写信。我分别给4个朋友写了信,写了这里的情况,写了对她们在外面上访的一些建议,还给北京市委书记刘淇写了信,还给检察院写了一份《关于集训和集训方式》,还给劳教局写了《关于购买牛奶和鸡蛋的申请》。我把这些信放在一个大信封里,想寄给我妹妹,让她再分别送给有关的人。我在信封上贴了3张8毛钱的邮票,又把信粘好之后交给了李颖。

过了几天,李颖把信退给我,说:“必须看一看信里是否夹带违禁的物品。”

我说:“这是我往外面寄的信,你还担心违禁物品对她们有影响吗?再说,每个人的东西都经常被你们搜查,哪能会有什么违禁品呢?”

李颖说:“必须打开看一看,否则就不给你寄。”

我只好当着她的面拆开信封,她还是拿出信看了看,然后说:“你给朋友写信是不许的,因为这是家信,不能写给别人。”

我说:“既然有规定,不检查信的内容,那么我把信写给谁属于写信的内容,这个是不应该限制的。”

李颖说:“就是不行。你这几封信的抬头必须改,把她们的名字划掉。”

我只盼望能把信寄出去,只好拿笔把给朋友的信的“肖娟你好”等抬头都划上了好几道。

没想到,这封信家里人没有收到。我跟李颖说家里没收到信时,她说反正她把信交给管信件的张宏了。

(5月份写的家信我也是让李颖当面看过之后封口的,但是,家里还是没有收到。从此以后,我只好还是写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,因为不让给朋友写信了,我就让家里人转告朋友收到了信等等。

6月份我妹妹给我寄来了特快专递的已经付了邮费的信封,只要撕开不干胶粘上即可。我把6月份的信,有一份写给法院的关于“暴力剪发”的起诉书,装进特快专递的袋子,没有封口,交给了李颖。一个星期之后,她把这封信退给我,说了两句话:第一,没有义务替你寄这样的信,我们只能寄平信;第二,不许你给朋友写信,只能给家人写信。她退回来的信封中,那几封信还都在。但是没几天,杨亚楠就借清监的名义把信搜走了。)

张小敏一直以为4月15日就能提前释放呢,可是到了4月26日才被放出去。大家都议论着:奥运期间停止减期了。

王平不相信能停止减期,她的记分都有4000多分了,按分数能减期3个月,但她的剩余刑期还不到3个月,所以最少也能减2个月;而且她一直是牢头狱霸,是九大队的头号人物。

她说:“如果多呆一个月还能承受,如果两个月就受不了了。”

卢静说:“不可能停止减期,好几个劳教所呢,几百人等着减期呢,不减期了还不得暴动啊!”

结果,张小敏被释放的当天就知道了准确的消息:为了奥运,停止减期。

像当头一棒,王平呆呆地坐了3天,没说一句话,没吃一口饭。

关键词:清监

大家都盼着过节,可是到了过节的前几天,就又怕过节,因为每次过节前都要清监;清监一次,屋子里就像被扫荡过了一样,心里的痛苦没法说了。

五一国际劳动节的前4天,8点钟点名的队长刚回队部,就出来了七八个从头到脚被隔离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:开始清监了。

等到“隔离服”们都走了,小哨叫北二的回班整理内务。站在门口一看,整个屋子像被打劫了:用了一早上的时间辛辛苦苦地打好的被子乱成一堆,连褥子都掀开翻个;枕头包里的裤衩、袜子、卫生纸,学习柜里的书、本子,乱七八糟地散乱在桌面上。洗脸盆都被翻动了,有人的牙膏盖被打开了,有人的香皂跑到了盒外面;连毛巾都从杆上拽下来了;我奇怪地想,挂在杆上的毛巾能藏什么东西呢?

王平一句话也不说,默默地整理自己的东西;卢静不停地说:我4年大狱都没这么痛苦过,我实在受不了了;我把被子铺在地上,慢慢地、仔细地打起来,我还是对自己说:这就是锻炼身体,磨练性情。

第二天上午,卢静惊讶地对李晴说:“我刚听见队长说‘清监’,会不会我听错了?”

一会儿的功夫,全副武装的“隔离服们”又进了筒道。李晴叫了一句:“妈呀,还让不让人活了?”

这次清监是调遣处统一组织的,是其他大队的警察来搜查的;昨天是本大队的警察清监,是为今天做准备的。

等我们回到班里,每个人的床铺都是底朝天,枕头包也都打开了,学习柜里的书都堆满了写字台。开始整理时才发现,别人的书本都堆在一起,可是我的书本纸张满桌子都是。我写的全部材料底稿,甚至是我学习英语抄在信纸上的那些课文,一张张、一页页,全都被摊在了写字台上,好像是被人仔仔细细地一页一页地看过。我的心烦极了,一点儿也不想动了,真想就这样摆着,但又知道那是不可能的。看着她们脸上那愤怒、无奈、委屈等等各种各样的表情,我强迫自己没有表情。但是,我只能做到“面不改色”,做不到“心不跳”。我一张一张地收起来,仔细地按顺序排好,又写上页码,以备下一次清监后能容易整理。

(未完待续)

 

(《中国人权双周刊》第147期  2014年12月26日—2015年1月8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