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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人权双周刊编辑部

南乐蒙难记

赵未

南乐是一个很偏僻闭塞贫穷的地方。这个蠢货队长狂言,如果再发现我在微博上发声支持张少杰牧师,他作为南乐刑警认识各色人物,流氓黑社会很快就会找去聊城,直接去找上门收拾我。

四月二十九号南乐张少杰牧师案件开庭,晚上八点庭审才散,参加旁听的是张少杰的二姐和他的孩子闪闪,她两个走出来时,闪闪认出了我,跑到我跟前喊了声赵叔。从来没见过面,我当时确实没认出是谁。

我第一次去南乐是四月十号,当时也是张牧师开庭,我呆了两天,我的头像在微博上挂着呢,所以第一次见我的人都能认得出来。

第二天也就是三十号继续开庭,我在南乐街上逛了逛,九点多去了法院,在路对面邮局门前坐下,也就有十分钟时间,右边便衣、左边制服警将我围住,警车将我带到南乐县公安局,进大门前行十米右边是询问处,我被带到第一讯问室。

搜身,坐下,开始询问。

警察对我昨晚的行踪一清二楚,估计是闪闪喊我引起警方注意,导致今天的被抓。

我写了张少杰牧师无罪的牌子,放在了我借的电车车筐里,还没来得及举,也被警员搜出。实际上如果不出意外,我已经准备下午返回聊城了。

另外,我十号在南乐围观开庭中午吃饭时,南乐警员闯进来录像了。询问期间,进来一个近五十岁,偏胖短发的猪脸男,后来朋友告诉我,根据我的描述此人应该是南乐刑警队长。

这个蠢货带着三个制服警,借口搜身,将我推到别的房间进行殴打,不顾我大声警告,连续击打我的头部,还向我吐口水。

下午,在笔录已经做完的情况下,在没任何事情下,众警员又再次借口搜身,将我强拉到别的房间,强行扒衣,然后长时间检查、研究我的衣服扣子。这些蠢货们受人指使,故意拖延时间不让我穿衣。后来,他们还扬言,可以再多次搜身。

询问期间,那个蠢货队长多次狂叫谩骂,百般刁难。这蠢货应该也是受人控制,监控器里有高层在监视,他就是一个木偶。

第二天是五一,上午放我时,这个木偶多次打电话请示,隐约那边是个啥书记。这木偶也要休假,那边却迟迟不接电话,这蠢货也急了。

那天我十点进来,整个询问处就我一人,他们主要要求我写检讨书悔过书,并要我发微博说以前声援张少杰牧师是错的。我因为参与过多次维权事件,与多地警局打过交道,写这些东西还真是第一次遇到。(我曾参与临沂陈光诚事件,被临沂警局拘留十天。今年春节参与曲阜薛福顺事件,被曲阜和邹城两地警方扣留驱逐。)南乐是一个很偏僻闭塞贫穷的地方。这个蠢货队长狂言,如果再发现我在微博上发声支持张少杰牧师,他作为南乐刑警认识各色人物,流氓黑社会很快就会找去聊城,直接去找上门收拾我。

关了二十四小时,五月一号上午十点,警车将我带离南乐,押到山东与河南交界处,警车目送我上了回聊城的大巴车,它也回去了。

 

附录:

张少杰是河南省南乐基督教会的牧师,今年四十九岁了,他在2013年11月15号被抓,今年4月10号首次开庭。

此事的起因是南乐当局抢夺教会土地,受到以张牧师为首教会的强力阻击。教友为此在去年11月两次去北京上访,惹怒地方,捏造罪名大肆抓捕教会人员,先后不下二十余人,引发南乐教案。

律师来会见受害者,地方当局组织二百余人围攻律师。此案中,另有三人被当局无任何手续非法关押至今,美其名曰训诫,其中一人被强制精神病。南乐当局强行锁上基督教堂大门,这是一起极其严重的宗教迫害教案。

为了见证南乐的黑暗,为了给身在危难中的兄弟姐妹带去一丝安慰,我于4月9号上午赶到南乐,在法院门前见到了来拿旁听证的张牧师的妻子和其四妹。我是第一次去南乐,也是第一次见到她们,见面本想多谈谈,却没料到到处是“维稳爪牙”,进行监控跟踪。为了我的安全,张牧师的妻子与我简单地聊句话,再无交谈。其妹让我暂时离开,避免等不到明天开庭。旁边商铺告知,警察刚走,通知明天这条街戒严。我拍了多张照片,作为黑暗的见证。

张少杰牧师被捏造的罪名是诈骗,诬告他诈骗了一个叫李采忍的三十万钱。更荒唐可笑的是,这个受害人李采忍竟然在去年12月份失踪了,被南乐当局没有任何手续地关进了黑监狱,非法关押至今已有四个月之久。十号开庭时,竟然也没让她出庭作证,在辩护律师刘卫国律师的强烈要求下,检方勉强出示了一份今年1月份为李采忍做的笔录,这倒是证明了南乐警方与检察院非法拘禁了李采忍。由是南乐当局陷害张牧师的真相大白于天下。

开庭期间发生了一件很轰动的事情,与李采忍一起被非法关押的还有南乐教会的赵国立和武贵山。十号开庭,关押五个月之久的赵国立,九号利用看守午睡松懈趁机逃出。我和三位“自愿者”在十号中午见到了他,他简单的介绍了非法训诫——也就是黑监狱的内幕。他们三人在被关押期间,曾经被三次转移,在一个地方有时住一个月,有时住两个月,住过小旅馆,也住过民房。一般两个人看一个,在里面强制学习,强制你承认自己是错的,他见到李采忍,当然相互无法交谈。值得一提的是,赵国立逃出来时他的胡子竟有半尺长。黑监狱由此可见一斑。

赵国立介绍了南乐教案的始末,三年前政府眼红教堂的位置,要征用,并答应了给教会另外一块地,但后来当局出尔反尔,竟然不守信。于是

激怒教友,于去年11月去京上访,南乐政府的反应是大肆抓人。关押赵国立和武贵山是因为他们是上访的骨干;李采忍呢,政府要用来陷害张牧师。现在还被刑拘的有张少杰、樊瑞玲、张翠娟、闫贝贝、赵军龄、赵志军;关在黑监狱的有李采忍、武贵山。

张牧师被构陷的罪名是“诈骗罪”,其他人是“扰乱公共秩序罪”,其中张翠娟是张牧师的三妹。张牧师被抓后,家里只有他的父母和两个女儿,24小时被监控,出门时要得到允许,要有看守跟随。这不禁让我想起自已的事,2011年12月,我因为声援陈光诚而被临沂市拘留十天。后来,光诚逃出魔掌,进入美国驻京大使馆,演变成国际事件。当局紧张,声援陈光诚者均受到严密监控。我所在的聊城反应过度,将我的护照吊销,我微博发声抗议,当局迅速派人将我家围困,24小时监控起来,甚至还绑架了我的妻子,连孩子也不能幸免,被学校谈话。中共的镇压机器无处不在。

南乐教会里许多人均遭到地方当局的不同程度的打压,如有的教友家被上岗,有的教友的电话被监听。这次开庭,我在法院门前声援,看到法院门前除了有三四百静静等待的教友,此外还有数百制服警和便衣警——人数差不多与围观者几近相等。该县城各个要道路口也均有众多警察把守,严加盘查过往车辆。整个城市宛如战争来临。

南乐法院在十号下午,辩护律师刘卫国再次被当局扣留,在多方周旋下才放人。当时天已晚,我一人在法院门前等候他,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警察,甚是凶险,至今印象深刻。刘律师被迫撤离,并退出辩护。11号,法庭在没有律师的情况下,不顾程序强行开庭,在张牧师家人的强烈抗议下,草草收场择日再审。

10号下午两点左右,我与武圣兰在一起吃饭——她父亲武贵山于去年11月被关黑监狱至今——南乐警方突然闯入,在没有任何手续下,在我面前将她强行抓走,至今没有消息。

南乐有个学校,老师让学生写作文,写自已的父母,一个上初一的学生她的母亲被抓了,她是这样写的。我一字不动地打出来:

“今天是2014年了,我比上一年又大了一岁,我会更加懂事。

“我的妈妈有事不在家,爸爸在濮阳上班周末才回来,家里只有我和奶奶,奶奶行动不方便,为了帮助奶奶,我学会了做饭,学会了洗衣打扫。

“在上一年里,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又很大差别,当时妈妈没有出事,在家里我是一个小公主,我当时很任性,总跟妈妈斗嘴,什么不合我意,我便会大吵大闹,很不开心,我和妈妈斗嘴的情形每天都会上演,直到2013年的第11月多的时候,我的妈妈出事后,我住在老家,变的很听话,从不要什么东西,对奶奶也很孝顺。

“自从妈妈出事后,我每天都很想她,晚上做梦也是梦见妈妈。在学校,每每同学对我说,这是我妈给我买的衣服,好看吗?

“当我听到后,我便想起了我的妈妈,她给我买衣服时,我便以为理所当然的,再想起我以前对她的态度,真的是太自责了,都怪我没有珍惜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光。

“晚上睡觉时,闭上眼都是妈妈,每当梦见妈妈时,我便会惊醒。在新的一年里,我长大了,却感到很伤心,

“我不想在同学们面前表示出伤心,希望笑容帮我赶走一切,让我重新拾回快乐和自信。”

她的妈妈叫张翠娟,去年11月被抓,已被刑拘。

南乐教案体现了中共的邪恶,专制政府对有信仰者的极端偏见,对民众权利的极端藐视,拥有不受制约权力者的自我膨胀,在不断制造人间悲剧。

 

(《中国人权双周刊》第131期  2014年5月16日—5月29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