编者按：2011年12月26日，中国当局以“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”，判处陈西有期徒刑10年，剥夺政治权利3年。之后，陈西的一部书稿《绿色文化工具书简介》在朋友间流传。阅读这部书稿，可以了解

陈西作为一名英勇的人权活动家的思想、精神和信念。他不仅仅是行动者，而且也是思想者。陈西给自己的定位是：基督徒、绿色文化者、人权捍卫者、民主党人。由这几个词语，可以看到陈西做人的完整，他对自己的要求。他是高尚者、勇敢者、担当大义者，他让我们看到中国的希望与光明。为了表示对他的敬重，为了让人们了解他的思想，我们向读者推荐他的这部新著，节选了该书稿中的一节在这里发表。我们期望他的这部著作能够早日出版。

早年，曾任联合国人权委员会主席的埃莉诺·罗斯福在强调公民权利的普遍性呈现出时，特别强调权利赋予每个公民的责任。她说道：“归根到底，普遍的人权是从哪里开始的？是在小地方，在离家很近的地方——很近、很小，在世界任何地图上都找不到。然而，这些地方是个人所在的世界、是生活的街区、是读中学或大学的地方、是工作的工厂、农田或办公室。这些就是每个男人、女人和儿童不受歧视地寻求平等的司法、平等的机会、平等的尊严的地方。除非这些权利在这些地方具有实际意义，否则它们在任何地方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。如果公民不起来关心维护身边的这些权利，也就谈不上更大范围的世界进步。（注1）”

这里号召公民“起来关心维护身边的这些权利”，是号召每一个公民做人权捍卫者，或者说，每一个公民都应有维权意识，做一名驯兽师的意识。因为，侵犯公民权利的事，在任何一个社会都随时会出现，你是消费者，你消费者的权益很有可能会被侵犯；你是会员、公务员、职工、合作者、股民、社员、军人、雇员、纳税人、公民等等，你的权益可能会得不到保障，你需要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权。公民最容易受到的是来自野蛮的国家权力的伤害，这样的伤害往往是难以避免的，而且一旦受到伤害，是致命的。由于国家是必须存在的恶，是由公民让渡部分权力而组成的，国家公权力的力量是任何个体的公民都没法抗衡的，一旦公权力不受制约，侵害公民的事件就随时随地的会发生。

在红色文化篇我们说过，权力是兽性的展现，“每个有权力的人都趋于滥用权力，而且还趋于把权力用至极限”(注2)。兽性，即，血肉之性，面对人类的兽性，我们就只能开展驯兽师的活动，维权是驯兽，驯兽是规范人类粗野的兽性行为；维权是要遵循权力制衡的分权规则，驯化人类普遍存在的血肉之性；人权捍卫者，或者说，驯兽师更多的是针对国家权力，“擒贼先擒王”，先把兽中之王——公权力驯服后，其它的小蟊贼就不难对付了。然而，面对强大的无所不在的国家权力，要驯化它是危险的，是需要有勇气和智慧的，这就催生了绿色文化者——驯兽师的产生。绿色文化者是对人类的文化史有充分认识的公民，绿色文化者是热爱绿色生活的行动者；驯兽师是敢于直面人类普遍存在的兽性和野蛮的国家权力的勇士，他们要致力于使血肉之性的臣民成为心智之性的公民，把公权力关进笼子。

我们人类走过的历史已经很清晰：人类最重要的历史不是阶级斗争史，不是使用工具的发明史，也不是道德国家的所谓文明史，更不是GDP的增长史，而是人类自我驯化的历史。这种驯化到现阶段已经看到了成果。这个成果对世界来说，就是《世界人权宣言》，对中国人来说，就是《零八宪章》。正如前美国总统小布什在捷克发表的一段总结性的话，“人类千万年的历史，最为珍贵的不是令人炫目的科技，不是浩瀚的大师们的经典著作，不是政客们天花乱坠的演讲，而是实现了对统治者的驯服，实现了把他们关在笼子里的梦想。”（注3）

联合国《人权捍卫者宣言》中对“人权捍卫者”的定义：人权捍卫者包括这样一些个人和社团，他们接受人权的普世性、通过和平方式去消除任何形式的对人权和基本自由的侵犯、并对推进人权保护有所贡献。这一定义有两大要点：第一是“接受人权的普世性”；第二就是“和平非暴力手段”。人权的理念是人类文明的理想和目标，但同时也严格限制了达到这一目标所能接受的手段：即，通过和平手段去争取和推进人权，用法制、理性、驯兽师的办法解决问题。

作为人权捍卫者，你要争取享有公民权利，并且承担因人类普遍存在的兽性而存在的苦难，担当起公民的责任。人的目标是要争取成为公民，只有先成为公民的人才可能成为有尊严的人；人成不了公民，也不可能成为有尊严的人。你不是公民，你必然是臣民，或老百姓，或者说是奴才、囚徒、权力者的螺丝钉。公民是从动物世界脱颖而出的，是人类的心智之力战胜血肉之力的结果，只有当你周围的动物都能成为人成为公民时，都享有公民权时，你才可能与其他人一道成为公民。这是人类的群居性使然，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世外桃园，在你的周围要不就是人压迫人的专制社会，要不就是人人享有平等公民权利的民主制度社会。个体的公民与社会相连，也与世界相接，你要成为一个公民，一个世界性的公民，你就必须担当起人权捍卫者的责任，成为一名优秀的驯兽师，首先驯化自己国家的权力，再去参与驯化人类普遍存在的兽性。

如何做一个优秀的驯兽师？公民把强暴的国家权力看着是一头可以驯服的巨型兽——利维坦，把人类社会存在的野蛮暴行看着是可以被规范的兽性，人不可以随意毁灭或推翻自己的家园，人不应当生活在喜怒无常的兽性中，人应当用平和的理性去处理自己遇到的问题，精心照料好自己的家园。人采取什么样态度看待自己呢？每一种不同的角色已经有了自己对事物的看法，有了自己要走的路径。驯兽师对野蛮的行为有自己的路径，驯兽师的出场是要终结以暴制暴血腥循环的历史。在驯兽师面前，没有敌人，只有猛兽。而在革命党人面前则有“阶级斗争”，有仇敌；在国家主义者面前则有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”的“敌对势力”；在道德家们面前则有十恶不赦的“邪恶之徒”和凶残的“坏人”。驯兽师是要走宪政民主的路，他把自己及其自己的对手看着是猛兽，他要用《世界人权宣言》和《零八宪章》等等这样的食物去喂养、驯化他的对手和自己，他把自己的身体当着厘清公私域的界限，去驯化公权力这头猛兽。他禀持着绿色的观点，对猛兽要加以生态理论的关爱，驯养它们，化野蛮为神奇，变害为利，把猛兽关进笼子里，让猛兽为观光旅游的社会做出贡献。（注4）

公民要真实理解自己驯兽师的职责，光明磊落，是非分明地参与到人权捍卫者的维权行为中来，经过公民的维权行为去建立宪政民主的制度。宪政民主政治是光明磊落的政治，是阳光的政治，是讲究严格程序正义的政治。这样的政治需要全社会民众的参与，因为这种政治与专制的皇权政治，士大夫政治不同，它是平民化的政治，不是精英，或极少数人宫廷帷幕神秘策划的政治。在当代普选制，互联网时代，只要我们每一个公民都是驯兽师，每一个公民都是公民记者，每一个公民都是一名现场执法者，公民们都能热心地履行自己的职责，关心弱势群体，围观“俯卧撑”“打酱油”“妈妈喊你回家吃饭”活动，积极表达公意，上网可圈可点公共事务，为国家权力设限，努力制约政府的行政权，监督权势者手中握有的自由裁量权，实践一个“大社会，小政府”就有希望。

胡适先生曾言：现在有人对你们说：“牺牲你们个人的自由，去求国家的自由！”我对你们说：“争你们个人的自由，便是为国家争自由；争你们自己的人格，便是为国家争人格！自由平等的国家不是一群奴才建造得起来的！”我要补充的是，争你个人的自由也是为他人争自由；捍卫他人的权利同时就是捍卫你自己的权利。不想当奴才，就应群起为权利而斗争。（注5）

小结：权利与权力不同：权利是属于精神，抽象的理念，精神的东西才能与永久性相对接，对权利的追寻就是对永久性的追寻；权力则是属于现实的，实惠于血肉之性的，因而也是易腐易更替的，对权力的追求其实就是对过眼云烟的追求。作为属精神的公民，当以追求抽象理念的权利为是，努力从家门口、学校、工作间、田野、街坊开始，以公民权利去驱逐万能的、无所不在的国家权力，构筑一个适合公民生活的公民社会。

注释：

1、莉诺·罗斯福，“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中”（1958年在纪念《世界人权宣言》10 周年大会上的讲话）。

2、德斯鸠﹝法国﹞摘自博登海默著《法理学、法律哲学与法律方法》第55页。

3、陈西《我们是驯兽师——写给《08宪章》的签署者》。

4、陈西《“贵州模式”关于民主维权的一种争议》。

5、《人权捍卫者手册》第22问：如何担当人权捍卫者的职责？张祖桦《以公民维权运动捍卫权利》。